看着班里的男生个个都攥着好几个offer,天津某高校经济学专业研三女生刘娜心里挺不是滋味儿:专业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她,投出简历总是石沉大海;更尴尬的是,不止一次被面试官问: “你这个年纪,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要孩子?”
今年起,我国实施“全面二孩”政策。生育政策的调整完善,给人潮涌动的招聘会传导了新的压力。“有的女大学生为了好找工作,毕业前就结婚甚至生子,可以在简历里注明’已婚已育’给就业加分,可现在这招也不灵了。”天津市妇联副主席梁春早说,女大学生找工作往往容易受到整体环境影响,实行“全面二孩”政策后,一些企业会考虑用人成本问题,无形中增加了女生就业的难度。
今年三八妇女节前夕,天津市妇联等部门为女大学生量身打造了一场“天津市女大学生专场招聘会”。招聘会在天津大学体育馆举行,开始前一个小时,门口排起的长队已经可以绕着旁边的运动场整整一圈。
“很多女大学生去招聘会,都会面临一个尴尬,刚一放下简历,用人单位就说’对不起,我们不招女生’。”梁春早说,“我们这次通过市妇儿工委联合市国资委、市女企业家协会等,一起为女大学生量身定做一场招聘会,就是要给女大学生鼓鼓劲儿。”现场来参加招聘的150多家知名企业,都专门拿出适合女生就业的工作岗位共2000多个,企业和女大学生双方热情都很高。
刘娜排在队伍的前50名,她是专程从外校赶来的,“这里起码没有对女生的偏见。”“没想到来的人这么多。”还没进场,刘娜已经感受到竞争的压力了。虽然拥有研究生学历,她并没感到什么优越感:“自己年龄有点大,同等条件下,人家都愿意选择男生。”
在此之前,她没少参加招聘会,为了增加自己的竞争力,她甚至在简历里标注:“能吃苦、能加班、能出差”,可用人单位对这些承诺却并不怎么领情,反而追问她结婚和要小孩的时间表。
刘娜所在的学校,经济学专业可以说是“王牌专业”,“目前班里男生几乎所有都已经明确就业意向,大多就业去向都挺好的,比如银行、会计师事务所或是大公司和央企,而女生已经拿到offer的也不过20%。”
“我第一年的薪资预期是3000元到4000元。”刘娜说,自己并不是特别在意初期的薪酬,也不是非要进知名大企业,“关键看将来有没有发展。”
“来招聘会的女大学生人数大大超出了预期。”梁春早说,今年是第二次举办女大学生专场招聘会,没想到报名的人数一下子突破了5000人,来自全市20多所高校,“这也能看出,眼下女大学生找工作的紧迫感很强”。
现场开出最高薪的是天津一商友谊股份有限公司的“业务主管经理”一职,年薪18万,吸引了众多求职者的目光。该公司招聘负责人说,关注这个岗位的应聘者不少,但要求“有带团队的经验,有一定的上下游资源”,“有些研究生在校学习时参加过创业,或是在大企业实习过,这些都是很重要的经历。”他表示,这个岗位不限男女,能者优先。
同时,该公司还招聘业务员、财务管理和法务专员,月薪在4500元以上,每个岗位招3人,短短1个多小时已经收到300多份简历。
与天津一商招聘现场的火热相比,天津二建建设工程有限公司的展牌前,却少有人问津。二建负责招聘的工作人员介绍,他们招聘的岗位是施工管理,工作很艰苦,需要长期出差,甚至住在工地,“确实不适合女生,女生也不愿意来”。
他坦言,作为天津本地的国有企业,公司效益不错,但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,还是男性居多。“我们也收到一些学土木工程专业女生的简历,考虑把她们放在内务的岗位,可能比较合适。”
一家企业招聘负责人表示,很多用人单位也有自己的苦衷,“去年,单位同时有7个女员工生孩子,对我们这样小规模的企业来说,原本就一个萝卜一个坑,这样一来企业运转都受挺大影响”,特别是现在放开二孩了,又不断有呼吁延长产假和哺乳假,这对用人企业来说,确实是增加了成本。
刘娜对记者说,现在社会对女性权益关注的声音越来越多,不仅放开二胎,还呼吁更多的权益,比如有的地方还实行“痛经假”,“可这些看似对女性的福利,却反而成了求职中的拦路虎,让很多用人单位不愿意招收女性员工。”
在外地高校就读的天津女生李影说,自己性格外向,在学校担任几个社团的负责人,求职地点也不限于天津本地,“但跟男生一起投简历时,不管哪类企业,总是男生的命中率更高。”在她看来,求职过程中的“不平等待遇”主要在筛选简历环节,很多时候,同等条件下,女生连面试的机会都得不到。
“从整体来看,目前女大学生就业确实比男生要更难一些,紧迫感也更强,总体上,女生就业率也的确偏低于男生。”天津大学就业指导中心主任肖述虎说,近几年就业形势都比较严峻,今年就业人数再攀新高,加之整体经济形势放缓,提供的就业岗位也会少一点。
他认为,女大学生就业难,跟社会提供的就业岗位也有关系,“为女大学生提供的岗位也少一些。”
消除对女性就业的偏见,则并非一朝一夕的事。 “其实我们的女生是非常优秀的。”肖述虎说,以天津大学为例,它是一所以工科专业著名的院校,考入天大的女生各方面素质都不比男生差,选择这些专业的女生往往对自己未来工作也有充分的思想准备,但用人单位则还是存在一些对女生的偏见。
他呼吁用人单位要抛弃固有观念,不要认为女生就一律都不能吃苦、没有后劲。“有个用人单位专门找到我说,去年招了你们学校一位女大学生,开始还有所顾虑,没想到那个女生出差、下工地都毫无怨言,完成工作也非常出色。”
梁春早也建议,用人单位应该从更宏观的角度思考问题,女性其实承担了男性不能替代的生儿育女的社会责任,付出很多,也被赋予更多家庭的责任。短期来看,可能会耽误几个月的工作,但长期来看,优秀的女性能把工作和家庭都安排好,甚至对企业来说是减轻了负担。她呼吁社会给予女性更多的理解,并辅以更多的系统的支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