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承的过程是一个共同进一步创业、创新的过程。创业的时候发挥了智慧和勤劳，传承也需要老一辈贡献自己的智慧和更高的境界以及包容，年轻一代，也需要贡献自己的智慧和勤奋。
家族传承不仅仅关系到一个家族、一个企业，从宏观意义上讲，更关系到中国民营企业的可持续发展。家族传承，需要两代人共同面对。
各位企业家好！针对传承的问题，我想说几点思考：
第一，改革开放已经40年了，“传承”这件事已经摆在我们面前，需要我们两代人共同面对。这个问题已经不仅仅关系到一个家族、一个企业，从宏观意义上讲，更关系到中国民营企业的可持续发展。
现在我们民营企业数量已经达到4000多万家，占整个宏观经济的比重大家都知道，在这种情况下，“传承”的问题，肯定会影响到民营企业能不能“可持续发展”的问题，所以家族企业传承不仅关系到家族火种的传承，而且还关系到民营经济能否可持续健康发展。
从现在看，甚至往后看十年，外部环境可能变化比较大，原来是坐在船上传承，现在是“冲浪传承”，这件事情的难度更大，我认为也是需要两代人共同面对的。
第二，家族企业不是落后的企业。现在大家认为“家族企业”就是一个落后的代名词。我认为家族企业不是落后的企业，但“家族式管理”是落后的管理方式。例如：隐形冠军、百年年老店大部分都是家族企业。
我在上海电气当董事长时，曾和欧洲企业打交道，真的就像广告当中说的：“爷爷的爷爷”，企业已经传承到五六代。我们现在还没有到那个阶段，因为我们搞市场经济比较晚。有些企业尽管是上市公司，但是管理方式一点儿没有变，上市公司不一定比家族企业先进，家族企业要传承下去，首先不能进入“家族企业就是很落后”这样的误区。将来整个支撑民营企业的主体力量我认为还是家族企业，不可能都上市，而且没有必要都上市。
第三，社会发展越快，代沟越深，要有一种心理准备和理性的思考。和下一代之间，需要沟通，需要想明白，很多事情跟20年前比，彼此间想的不一样是正常的，如果想的都一样，社会就不会进步了，这样想的话就是正能量、积极的态度。
送小孩去外国念书的时候，我就想：当时没有明确目的要回来接班，也没想企业能不能做大。现在回来了，却不在一个频道上，也是正常的，另外现阶段面临传承话题的企业家们，大部分是在贫困时期艰难创业，学历不高，但他们勤劳、智慧、节俭、不怕困难。下一代由于父辈的成就，大部分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长大，受过良好的教育，而且大部分都是出国留学归来，有情怀和理想，但是缺乏一线（销售一线、生产一线、科研一线）的工作经历，所以差异冲突在所难免。两代人有差异，社会才会进步，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也是一种动力。
第四，外部环境相对不成熟，给家族企业的传承加大了难度。改革开放40年，和成熟的市场经济国家相比，我国的外部环境相对不成熟。比如，职业经理人的市场不够成熟，合格的职业经理人也在成长过程中，这给我们的传承造成困难；和财富传承相关的金融产品也不够丰富，如果金融产品相对丰富，那很多事情解决起来也会有更多的途径。包括相关的法律和税收制度的安排都是相对滞后的。
根据这些初步思考，以下是对传承的一些建议：
传承的过程，不仅仅是不断形成共识的过程，而且也是实践的过程，传承的过程是有代价的。下一代不愿意接班，因为他有理想，强扭的瓜不甜，可以花可承受范围内的资金支持，让他们试一试，如果试成功了也是好事。如果用上一代的钱，走出了新的路也是值得的。
企业家难在什么地方？企业家碰壁的时候，不知道前面是一堵墙还是一层纸。老板和管理层最大的区别就是——老板必须为错误买单。
我们小组里面有一个兄台说的话很经典，他说：
“
打工的人是上班来赚钱的，老板是带着钱去上班的。
”
不要认为自己的想法都是对的，传承肯定会有代价，这种代价源于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局限性。
这三件事，可以紧密结合，也可以相对分离，没有统一模式，老板经常把这三件事搞成一件事。例如，一个老板，一个儿子一个女儿，他认为总归要传给儿子，儿子当总经理，那女儿怎么办？安排女儿当副董事长。但是副董事长不开董事会怎么办呢？
另外，总归还要在公司里面管一点儿事，开会的时候感觉姐姐不是副董事长了，变成副总裁了，还要向总裁汇报，于是姐姐不高兴了，就把这些事情混起来了。而且不同的家庭情况不一样，这三件事有的可以结合，有的不能结合。
每个人遇到问题，都希望从另外一个兄台的方法中汲取经验，从中国民营企业中家族企业传承的实践角度来讲，没有统一模式，况且现在不是总结规律性东西的时候，而是需要更多的成功个案。
用自己的智慧去解决，不同的行业，不同的家庭，甚至于不同的地区，都是不同的。例如，有些地方只给儿子不给女儿是可以的，在上海只给儿子不给女儿肯定行不通，不同地区的文化不一样，不同的行业也不一样，有的行业技术进步很快，有些行业技术进步较慢；有的行业对于资本的依赖程度大，有的行业对于技术的依赖程度大，有的行业对于匠人的依赖程度大，情况都不太一样；有的是独生子女，有的是几个子女；有的家庭有再婚的情况，有的家庭则没有……家族传承没有统一的模式，很难找到现成的答案。
要重走长征路，脚踏实地做好企业。老一辈人经常讲：“跟他们说没有用，他们听不进去，没有用。”年轻一代则讲：“老一代人总是讲那些忆苦思甜的东西”。忆苦思甜没有用，要让年轻一辈，重走长征路。不要看父辈行业那么low，自己尝试走过一遍，感觉就会不一样。
做什么行业不重要，做到什么水平最重要。全世界有谁说双立人这个公司很low吗，谁能想到日本人可以把马桶盖做得如此厉害呢，一个马桶盖集聚了多少的科技成果在里面！年轻人很容易被高大上的东西吸引，但也因此容易失败在这一点。互联网企业能不能成为百年企业？技术有没有可能存活一百年？看一下日本和德国的百年企业，技术进步都是相对比较慢的。
通常来讲，老一代认为自己创业能够成功，只要自己的儿子认真练好本事，把班接下去就可以，但是，很多事情它并没有这么简单。例如，方太集团的茅总（茅忠群），接班的时候花了很长时间认真考虑，和他老爸深入讨论，最后他们形成共识并制订了一个长远的目标，他们召开了方太的“遵义会议”，两代人最终达成一致的战略目标，否则的话，下面的团队也没有方向。
处理好人的关系是关键和难点，例如，血亲、姻亲，创业有成功之臣和职业化团队高管的关系。
财富是可以共享的，事业却不能共同参与。如果能够尽早做出规定，下一辈家庭也会更和睦。就像儿子找女朋友的时候，会事先说好：“我们老爸有规定，结婚以后不能进公司。”发生矛盾以后再说，包括有功之臣怎么处理很多事情，有些事情，事前做和事后做区别是很大的。
传承的事情也许是一代接一代的，现在互联网提出来“迭代”这个词很好，可能是一代代的不断地迭代，不断地优化。传承的过程是一个共同进一步创业、创新的过程。创业的时候发挥了智慧和勤劳，传承也需要老一辈贡献自己的智慧和更高的境界以及包容，年轻一代，也需要贡献自己的智慧和勤奋。
领教工坊在陪伴民营企业这方面走在前列，关注这个问题的企业越来越多，所以领教工坊也在推动这方面的事。
今天的交流只是一个开始，刚才有一些兄台提到领教工坊就是陪伴大家，是不是要陪伴传承的过程或者创造陪伴传承的平台，解决大家面临的问题，这个事情本身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。
作者：徐建国，领教工坊领教，上海电气集团原董事长，上海市经济委员会原主任
来源：作者在2021年领教工坊第十届私人董事会年会上“家族企业的治理与传承”分会场的演讲，首发于领教工坊公众号
